王云亮：笔墨须继承 图式要创新

本报实习生 贺芳芳

在同龄人中，王云亮是“出道”较早的，1994年他26岁就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展，备受赞誉。如今回首，他以“初生牛犊不怕虎”来形容当年的自己。20年过去了，他依旧如昨日般心态单纯，除了教学，他大多数时间沉潜于画室，偶尔外出采访创作。与他住在一个院的美术理论家刘曦林为他题字：“巧施笔墨，精心构成，传统现代，久久为功。”

母亲启发画画兴趣

王云亮成长的家庭很普通，幼年常偎依在母亲身旁，看着她画出各种各样美丽的图案。“母亲能画一些民间画，比如在鞋垫上、门窗上，她画的时候什么也不看就能画出来，嘴里还念念有词。母亲在绣花的时候，我也在地上随便画着玩，画莲花、鱼、狗……我没有刻意去模仿，但画画的兴趣越来越强烈了。”在母亲的影响下，王云亮从小便感受到绘画的无限乐趣。

上学后，王云亮尤其喜欢美术课，常常在作业本上画自己喜欢的人物，孙悟空、哪吒、关公等画得有模有样，老师给高分，邻居也夸他，为他增添了进步的动力。中学时，王云亮每逢星期天都去当地的图书馆借来素描稿，如饥似渴地临摹，并跟随一位姓侯的老师开始了正规的素描学习。侯老师是他的第一位启蒙老师。“画了一个月，正赶上一个师范学校招艺术特长生，考素描静物，我去参加，没想到得了全地区第二名，这对我是一个很大的激励。”1986年，他考取了太原理工大学美术学院。之后，又在首都师范大学、中国戏曲学院、中国艺术研究院深造。从本科到博士，他逐渐深入中国画的研究和创作。

 “回顾我的学艺经历，我的大部分老师都是画花鸟画的，对我每一个学习阶段都有重要的影响。上大学期间跟吴德文先生画小写意花鸟；在首都师范大学学习期间，随踪岩夫先生画大写意花鸟，吴敏荣老师画工笔花鸟；到北京画院向彭培泉先生学习大写意花鸟和工笔花鸟。我比较喜欢文人画，后来在写意画上投入的精力比较多。”王云亮说。

与传统造型拉开距离

古代花鸟画疏朗空阔，表达的是古人简淡静谧的生活意境。“笔墨当随时代”，对画面的感受来源于生活的感悟。王云亮说，经常听到一些花鸟画家抱怨题材局限了发挥，不如山水画、人物画在形式的表现上空间大。“我认为并非如此，不是题材的局限，而是从事这种艺术创作的主体——人本身的问题，没有从结构、笔墨、意境、精神、文化等方面做综合深入的研究和探寻。”

王云亮注重写生，由于住处临近陶然亭公园，公园里的花花草草成了他画面上的“常客”。桃花是王云亮钟爱的题材之一，他笔下的桃花总有一种云雾朦胧之感。“雨后赏花也是人生一乐。记得有一次去陶然亭公园写生，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，在华夏名亭园里，经过一个小山坡，有水渠有石头，一支桃花横斜在水面，一些花瓣掉到水上，意境特别清新。我后来画的桃花基本上都在追忆那种感受。”

蓼花也是王云亮喜欢的题材，画面饱满而空灵，色彩明丽，意境高远。“蓼花在传统题材中就有，比如在宋代画的就有一小支。到了近现代，齐白石等大家都画过蓼花。总的来看都是画一两枝，稀疏而空灵。我有一次在骏马河畔看到蓼花长得很茂盛，叶子有一人多高，和过去看到的蓼花样子完全不一样，所以我画的蓼花很密，构图也比较满。当时水边还有很多野鸭子，和蓼花配到一块儿，非常美。”

近些年，王云亮在花鸟画方面做了一些探索，打破传统以一主枝为统的构图格局，以发散性、构成性的意识构建画面，多为满构图。在画面形象上，努力拉开与传统造型的距离。在画面视觉上追求新形式的同时，并不割断传统用笔用墨的笔情墨韵，仍保持书写性。“我认为，笔墨元素须继承，笔墨图式要创新。这样有可能产生新形式意味和新精神面貌，同时又与传统保持着内在的联系，不是无源之水，无本之木。”

他还擅长画山水。“这和我在太原理工大学、首都师范大学读书时的老师是有关系的，很多老师画写意花鸟的同时也画山水画、人物画，我也受到他们的影响。”王云亮常常带着学生在节假日外出写生。2008年在安徽泾县他开始画“皖南查济写生系列”，画面虚实相生，水墨淋漓。“中国的山水画比较适合虚虚实实的意境，全暴露出来了就没有余味。‘恍兮惚兮，其中有象’，老子说的就是这种意象和境界。白石老人说‘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’，非常精炼地说出了中国写意画最突出的一个特点。”

关注新媒体艺术

身为中国戏曲学院新媒体艺术系副教授的王云亮，视野开阔，对传统艺术和新媒体艺术之间的关联和异同有深入思考。“我给动漫专业的学生讲山水画，在这方面做了一些研究，还专门写了一篇《中国山水画技法在动画上的应用》。我发现中国画的技法和色彩很丰富，中国画和动画的关系很紧密，不同于美国动画、日本动画。现在的年轻人都是看着欧美、日本的动画片长大的，更喜欢那种表现方式。”他对此心有忧虑。

王云亮认为，中国动画应该发展纯水墨的特色。“我们有过一些优秀的水墨动画片，比如《山水情》、《小蝌蚪找妈妈》等借鉴大写意的表现方式，在国际上获过大奖。这些纯中国表现方式、具有中国特色的动画，其实是在世界上站得住脚的。前辈做过这样的努力，这个路子可以继续探索，可惜年轻的动画人把这些好的传统丢掉了。”他认为，之所以造成这样的局面，和年轻一代的成长背景和知识结构有很大关系，另一个原因就是水墨动画在技术开发上有相当难度。和前些年比，现在已经有一些年轻人做这方面的技术开发，属于我们自己的水墨动画值得期待。

“在戏曲学院读研究生时研究戏曲舞台美术，我发现，戏曲美术理论与中国画理论如出一辙，从艺术规律和美学特征上来说是一回事。我的硕士论文写的就是关于戏曲艺术与中国画艺术的比较。老一代国画家对戏曲非常熟悉，他们的言论和画论里面常常提到戏曲，懂戏曲，也会更懂中国画艺术。从中国传统艺术之间相互借鉴，对艺术的理解就会更深刻。”王云亮说。

立足于传统，王云亮对新媒体艺术有自己的判断。“新媒体艺术是现代的一种表现方式，有其独特的优势。它也有弱点，不像传统艺术那样稳定，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拿出来看，不便于展示。任何艺术都有局限性，应该扬长避短，各自发挥自己的优势。”

【来源：2014年7月27日《中国文化报》。】